夏商周斷代工程認為，夏朝在公元前2070年建立。那么，二里頭遺址建成前的200多年，夏朝的早期都邑在哪里？

帶著對夏文化的憧憬，8月20日，“何以中國 行走河南”網(wǎng)絡主題宣傳活動采訪團來到位于許昌的“考古尋夏 夏都何在”禹州瓦店遺址考古展，開啟了一場有關“尋夏記”的體驗。

澆地“澆出來”的文化遺址

1979年，瓦店遺址初次引起人們的注意。

當年的11月29日下午，禹縣火龍公社（今許昌市禹州市火龍鎮(zhèn)）瓦店村來了一老一少。老者叫教之忠，50歲左右，時任禹縣文物管理委員會辦公室主任；少者叫方燕明，20歲出頭，是河南省文物研究所（今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）工作人員。

兩人沿著潁河自西北向東南進發(fā)，騎著自行車從瓦店村旁經(jīng)過時，遇見路邊有幾名婦女在澆地。水流沖出的水溝中，幾個黑亮的碎片引起了教之忠的注意，他們初步判斷，這些碎片是龍山文化時期的陶片。

龍山文化泛指黃河中下游地區(qū)新石器時代晚期的一類文化遺存，屬銅石并用時代文化，因首次發(fā)現(xiàn)于山東省濟南市歷城縣龍山鎮(zhèn)（今屬濟南市章丘區(qū)）而得名，年代為公元前2500年至公元前2000年，而夏朝的建立時間就在4000年前。

張華貞講述瓦店遺址。

“1980年，對瓦店遺址的試掘表明，這里主要包含龍山文化的早、中、晚期遺存，并以晚期遺存為主。”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助理館員張華貞告訴記者，以地面起建的大型建筑基址和奠基坑為代表的遺跡，以精美陶酒器、玉鳥、玉璧、玉鏟和大卜骨為代表的遺物，都表明瓦店遺址在龍山文化晚期的嵩山東南地區(qū)占有重要的政治經(jīng)濟文化地位。

“能夠判斷，已出土的遺物，時間是距今4000多年前的夏朝初期。”張華貞說，瓦店遺址的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有40年歷史了，它的發(fā)掘是全國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的兩大亮點之一，也證實了禹州作為夏代都城的歷史史實。

通過祭祀遺存尋找比二里頭更早的夏

2006年，瓦店遺址被國務院核定公布為第六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論證夏朝的存在，需要更多的考古學證據(jù)，而禹州瓦店遺址的發(fā)現(xiàn)，則給了世人更多想象空間。

“通過對瓦店遺址兩處建筑基址的形狀、結(jié)構(gòu)和包含物的分析，這里可能是與祭祀活動有關的遺跡。”張華貞舉例解釋道，與祭祀建筑相關的遺跡分為十幾類，包括圍溝、表面堆積、紅燒土面、紅燒土坑、黃土淺坑（墩）、五谷坑、人骨坑（層）、動物坑（溝）、螺蚌坑（溝）、重要遺物坑、柱洞等。

出土文物。

瓦店遺址出土了一些與祭祀相關的禮器，如WD2H121灰坑中出土了9件陶鼎，5件陶甕，依個體大小排列有序，專家推測或為“列鼎”“列甕”。張華貞說道：“根據(jù)周禮‘天子享九鼎’的說法，九鼎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王權(quán)，有專家推測這或許就是列鼎制度的歷史溯源。”

同時出土的還有陶酒器如盉、鬶、列觚、杯、豆、盤、壺等，而這些成套陶器、酒器、盛器或許具有禮器功能。

有趣的是，考古人員對瓦店遺址不同單位貝類出土數(shù)量對比分析發(fā)現(xiàn)，隨著時間的推移，參與宴饗活動的人數(shù)越來越多，表明參與祭祀活動的人數(shù)和規(guī)模有不斷擴大的趨勢。

“瓦店遺址夏代早期中心聚落的確定、大型環(huán)壕和祭祀遺跡群的發(fā)現(xiàn)、頗具王氣的高檔遺物的出土，都表明瓦店在龍山文化時期是當時的政治、經(jīng)濟、文化中心。”張華貞說，這個“中心”很可能與禹、啟的陽翟城有關。

4000年前這里可能是“大都會”

“距今4000年前后，這里可能是個大都會性質(zhì)的聚落，存在人群的遷徙。”張華貞說，瓦店遺址出土的文物，包括同時代各個地方不同的文化遺存，比如山東龍山文化的陶鬶，西北地區(qū)的陶斝、單耳罐，湖北石家河文化的陶鳥等。從多種文化因素可以推測，瓦店遺址當時是一個多方文化匯聚的大都會，具有大型都邑的氣象。

“我們在遺址東南部還發(fā)現(xiàn)并解剖了一條壕溝，在剖面上可以清楚地看見龍山時期的城墻堆積。”張華貞表示，這些眾多的壕溝，將整個瓦店遺址分割開來，出現(xiàn)了明顯的區(qū)域劃分，能進一步研究聚落里的工作分區(qū)，為深入認識瓦店遺址聚落規(guī)劃與布局提供了重要線索。

根據(jù)禹州瓦店遺址的面積、器物、人口構(gòu)成來看，這里很可能是早期夏文化遺址研究等級最高的聚落遺址。

盡管今天的考古發(fā)現(xiàn)還無法將文獻記載中的夏朝歷史一一印證，但從嵩山腳下的登封王城崗遺址、禹州瓦店遺址、新密新砦遺址，再到二里頭遺址，我們能逐步窺見夏朝470多年的文化和歷史。（董蕾/文 馬紹坤/視頻）